11月26日，一位中国推特用户李老师被他超过82.5万名粉丝称为“李老师”，他通过直接信息收到了一张照片。这是南京一名学生在大学校园的钟楼前拿着一张白色A4纸的照片。新疆乌鲁木齐一栋被封锁的公寓楼最近发生火灾，造成至少10名居民死亡，有关这条新闻的评论遭到审查，导致社交媒体上出现了重复一个汉字好-的疯传帖子郝，或者“好”——这是一个关于批评的评论被从互联网上删除，只留下“好”这个词的痛苦声明。现在，大学生手里拿着一张白纸，网上的抗议活动已经转移到街头。

几个小时内，类似的行动在全国各地蔓延开来。抗议的形式各不相同:有些是小型守夜活动，有些是个人抗议，还有一些是数百人组成的人群高呼口号和游行。要求各不相同。许多抗议者要求政府解除新冠封锁，还有人要求新闻自由等广泛的政治权利。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生活在意大利的李成为了一个信息中心，直接从前线传播新闻。他几乎实时地分享视频、照片和文本:在北京，数百人游行到凌晨，高喊着:柜台!”——“自由!——当他们经过当地警察局时;中共，下台!”

李告诉我，在此期间，他每秒钟就能收到40份投稿。“类似的事情在很多地方都出现了，”上周我们交谈时，李宇春用普通话说。随着关注李的人越来越多，他的消息来源也越来越广。几乎一夜之间，他成为了一个人的新闻媒体，在中国各地都有现场记者。去年11月，他的Twitter个人资料有3.54亿次访问。抗议者的愤怒和团结，以及随之而来的危险，影响了全球各地的人们。李在他的推特账户上播放和存档的视频被下载并分享给中国用户，因为审查人员正忙着追赶。

在中国屏蔽了包括Twitter在内的许多海外网站的防火长城内，这条消息传播缓慢，但在外面，它自由传播。“在这个信息生态中，李老师成为了一个特别值得信赖的渠道和关键的连接者，”伯克利大学教授、信息科学的创始人肖强说中国数字时代这是一个监测中国网络空间的网站。“手机通常是监控机器的部件。政府总是知道你在哪里。但一旦这些示威者克服了恐惧，恐惧就变成了武器。他们当着警察的面打开了摄像头。”“涨潮时，李老师成了一名冲浪者。”通过扮演这个角色，李不仅放大了人们的声音，还使那些服从他的人免受影响。他的粉丝在一周内翻了两番。

随着投稿蜂拥而至，李说他别无选择:“人们已经走上街头，积极地面对危险。中国不会报道。然而，我们站在一个可以自由发言的平台上，因此有责任记录正在发生的事情。”他强迫自己睡了六个小时，但一醒来，他就开始在床上阅读提交的材料。“我当时在看新闻和分享，没有考虑后果，”他说。“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抗议会变成什么样子。”

到11月28日，在李的推送中，团结一致的画面被国家统治的画面所取代。在浙江省杭州市，几队警察在一家关闭的苹果商店外排成了方阵。路面被他们车辆的灯光反射出紫色。来自上海和北京的消息称，许多城市街区和空地上都停满了警车。李开始注意到他收到了很多错误的信息，他一发现就发布了更正。人们情绪高涨，话题充满了争议。“每一个错误都会损害我的信誉，”李说，“我不确定是有人在引诱我，还是每个人都太兴奋了，无意中分享了错误的信息。”

他向他的粉丝发布了一条信息，钉在他页面的顶部，要求他们在提交之前仔细检查细节。“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他写道，“我希望每个人都放弃自我审查，加入新闻事实核查。”之后，李注意到投稿质量有了很大的提高。“我非常感动。人们习惯于被动地接受信息。然而，在那一刻，他们积极参与过滤错误信息。在许多帖子中，人们增加了证据，提高了报道的覆盖率。”

与此同时，李收到警告说，他将面临一项协调行动，将他的推特账户删除。他在推特上写道:“如果你知道保护这个频道的方法，请帮忙。也请向你信任的人提交你的意见。”很快，大量推特用户举报李的一条推文违反了推特的社区规则。

人权观察(Human Rights Watch)中国问题高级研究员王亚秋熟悉这种恶意做法。“当一个账号被一个活动人士使用，或者用来记录活动活动，并且超过了一定的关注阈值，它经常会受到来自中国账户的大规模攻击，并被暂停，”王说，他之前曾与Twitter合作，帮助数十名中国活动人士拿回他们的账号。在李宇春的允许下，她代表李宇春在推特上发帖，以防被停职。

粉丝们焦急地看着李的帖子，不仅是为了抗议的言论，也是为了证明他的安全。中国的推特对国家的监视非常敏感。中国的推特用户经常因为他们的帖子而受到警方的访问。考虑到李的工作内容和他非凡的影响力——他现在是拥有最多粉丝的中国推特用户之一——许多推特用户认为他处于危险之中。在离开Twitter一段时间后，李将回到Twitter上发布担忧的消息。他开始告诉人们，即使他离开了15分钟。他说，维持和保护这个账户是他的首要任务。“这已经变成了灯塔或火炬。对许多人来说，这是言论自由的体现，在这里他们可以看到在防火墙内看不到的新闻。”

在这一切之前，李老师是一位画家。19岁时，他开始辅导那些想考入艺术学校的学生，朋友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李老师”。几年前，他离开中国来到意大利。在过去的十年里，他一直是微博的忠实用户，他有时会在微博上分享他的爱情小说，一度拥有超过10万名粉丝。按照微博的标准，这个数字并不算大，但这个社区是有影响力的人所说的“粘性”——他的粉丝们讨论事情，进行了很多互动。在那里，他的追随者会向他提交信息——有时只是他们自己的照片、画，或者只是他们心情和想法的日记。

今年早些时候，当一名妇女被绑在农村棚子里的故事震惊全国时，李会分享相关新闻。他的一位来自广东的粉丝请他帮忙发布一则寻人启事，寻找一个妹妹。李宇春照办了，他的账号被封禁了。李开始了一场与微博审查者的打地鼠游戏:他不断地开设微博账户，而审查者不断地关闭这些账户。他说，在两个月内，他失去了52个账户。“在这个过程中，我开始生气了，”李告诉我。“你可以说这是我反抗的方式。如果他们找到我，我会失去我的账号，但在他们找到我之前，在几分钟内，我会再次聚集成千上万的粉丝。它变成了一种行为艺术。”随着时间的推移，李的微博用户名本身就成为了一个被禁的关键词。

大约五个月前，李开始更频繁地使用他的推特账户。“在这里，我意识到我可以正常地说话。一旦你意识到这一点，就没有回头路了。”李感叹网络打击变得如此迅速、复杂和无所不在，以至于今天的中国高中生根本不知道自由互联网是什么样子。“当他们在社交媒体上看短视频时，很多单词被缩略词取代，声音被过滤掉，图像被拼接，”他说，“为了保留账户，你必须提醒自己什么是不允许说的。”例如，有时用户不能输入单词xuexi，或“学习”，因为它包含总统的姓氏。“当政治侵入beplay评分网生活的方方面面时，你就无法避免政治，”李说。

这个周末，李的推特头像——一只长着像霸王龙一样的爪子的卡通猫——成为了审查的目标。李说，人们不能在微博或微信上分享这张照片，为了安全起见，他建议粉丝们在分享他的推文截图时删掉他的用户名和头像。“你可以说它是中国最敏感的猫，”他开玩笑说。

有一段时间，李宇春在推特上的个人简介中出现了一句似乎属于史诗故事世界的台词。“看看这座高耸入云的巨塔。每时每刻都有人跳下去。当我小的时候，我不明白，以为它们是雪花。”李说他以前是个xiaofenhong，或“小粉红”，指的是明显具有民族主义倾向的年轻人。“在这个阶段，当我看到一些不合理或不好的事情时，我会说，为了国家的进步，我们可以牺牲这一小部分人的福利，”李解释说，“现在我意识到，这些牺牲是人民的生命。”有了这个见解，他说，从一座宏伟的塔上落下的雪变成了另一种东西。

周末过后，一些提交的材料称，警方正在检查他们拘留的人的手机。其中一份参赛作品展示了上海地铁上的一张照片，两名身穿制服的男子正在检查乘客的手机。Twitter用户开始发现，一些抗议帖子消失了，他们认识有一段时间的中国用户也消失了。数十名追随者告诉李，当警察发现他们在使用“梯子”——绕过防火墙的虚拟网络时，他们问他们是否认识李老师。第一次抗议发生后四天，根据提交给李的消息，并经核实中国数字时间今天，中国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发布了一项指令，要求其官员加强对抗议相关新闻的审查。

与此同时，李收到了死亡威胁。随着抗议活动逐渐平息，警察也跟上来，他感到自己暴露了。他的中文支付应用程序和社交媒体账户都是别人登录的，有时他的密码也会被修改。“中国的警察机器正在全速运转，”肖说，“他们长期以来一直在监视和渗透中国的推特。”自2018年以来，他们一直在拘留中国的推特用户并与他们交谈。“这种情况从未停止过，”肖告诉我。

李一直在强调，保护账号是他的首要任务，但我忍不住提醒他，如果没有幕后黑手，这个账号就只是一个空壳。李和他的追随者之间的联系不是交易或制度上的。中国用户在一个人身上投入了巨大的信任。上周末，一个名为“中国抗议2022”(China Protest 2022)的匿名账号被建立，几乎瞬间吸引了4万名粉丝。然而，不到一两天，人们就开始怀疑它的用途了。一些人甚至怀疑这是国家安全部门设立的钓鱼账户。它停止了发帖。

肖亚鹏认为，要想演好李宇春这样的角色，需要具备一种特殊的性格。“李老师是来自中国大陆的人，他专注于那些在防火墙内无法生存的内容，他不哗众取宠，”肖说。“他不是一名训练有素的记者，但他的道德和方法让人们信任他。即使他不能证实一切，即使他犯了一些错误，可能会害怕或疲劳，人们还是更信任他，因为他是一个真正的人。”肖说，就像所有参加抗议活动的人一样，李是一个普通人，他奋起应对。

自从抗议活动开始以来，李的收件箱里充满了建议。从治国理政的理论到新国歌的提议，他都接受。一些人甚至建议他应该领导一场革命。“我不能做那样的事。我是来报道新闻的，你们应该了解发生了什么，然后做出决定。”他告诉我，他既感受到了信任他的人对他的高期望，也感受到了恨他的人对他的刻薄。“四五天前，我还只是个普通人，”他叹了口气，听起来好像已经开始怀念那段轻松的时光了。

但李尽职尽责地报道。他试图找到更多关于可能失踪抗议者的信息。政府发布了一系列关于更宽松的新冠肺炎政策的公告:广东省深圳市减少了使用公共交通的新冠肺炎要求;天津的杂货店和餐馆更加自由。在其他地方，专制政策持续存在，出现了新的封锁。在南京的这所大学，教师告知学生，他们的在线交流处于监控之下。

在内心深处，李仍然是一个浪漫主义者，“我一直被1989年的运动所感动，但现在我记录了这场运动，感觉我正在参与历史，”他告诉我。他想知道这是“历史上的一个插曲”还是“一段历史的开始”。

但李斌表示，他很难从长远考虑。他说，他已经在不断的信息流中失去了生命，专注于永远存在的“此时此刻”。11月28日，在抗议活动最激烈的时候，李向中国官员发表了一份宣言，要求他们反思是什么让他的推特如此有必要。“如果中国媒体可以报道新闻，如果中国人可以讨论正在发生的事情，他们就不需要来找我说出他们的想法，”他写道。“我曾经画过一些蹩脚的爱情故事。这一切本该远离我。你用你的语言控制创造了我。”